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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苏冷战结束,世界局势完全改观。从民国开国迄今八十一年,世事剧变,如惊涛骇浪,令人应接不暇,锋镝余生,回忆前尘往事,眞是八十年来梦一场。今幸视听尚佳,手勉能书写,不揣浅陋,拟将个人一生经历,旁及当时社会动态,供诸文献,想亦有些微意义。童年时家乡(贵县)的景况民国元年至十年间,广西是陆荣廷统治时代,贵县尚未有公路,交通闭塞,由乡村至县城,必须步行,教育也十分落后,尤其乡村,既无公立学校,更无义务教育。我七岁时在二叔刘廷钦设立的私塾启蒙,后又去社塘村谭秀才子云开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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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月四日,日麗風微,天氣雖是晴朗。我一早從家裡走出來,搭乘公車,趕往石牌榮民總醫院,去參加蘭姑葬禮的時候。總是覺得遠山的雲層,都帶有愁慘的樣子,太陽光也顯得微弱,心頭上感覺到有沉重的東西向我壓下來。在車上我想到蘭姑的一生,眞是充滿了勞碌辛酸,尤其是在來台以後,現在竟被病魔奪去了她的生命。到了榮總後院的靈堂,看到花環圍繞着的蘭姑遺像,不由得兩眼充滿了淚水,我默默地站在靈前行了禮,轉過身來,已是淚滴兩腮,我定了一下神,才和先到的鄕親們相互的招呼。十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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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三棵木凌枣树(学名不详),在这树荫下度过了那欢乐的童年。那时小孩读书,没有现在这么大的压力,所以常常三五成群的小玩伴集在一起「作怪」。当枣儿将要成熟时,看到树上红枣,红得发紫,令人垂涎三丈。但树高又有刺,不便爬上去摘,只有动「武」了,各拿一棵高粮竿,末端开叉夹棒,把看中的小枣扭绞下来,如此一棵棵的袭击,一家家的侵犯,直到心满意足为止。然后各人大展身手,看谁的最红,谁的最多。不过谁也不肯服输,大家都认为自己的成品是杰作。这种早熟的枣儿,吃起来又脆又甜,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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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少小離家,客居山西省城太原已近半個世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城裡的元宵節紅火也很好看,但我總希望能老大還鄕,回家鄕古城平遙鄕下,再過一回充滿兒時甜蜜回憶的如詩如畫的元宵佳節。彩報報春來我們村叫侯郭,在平遙城北八里;那一帶,元宵節一鬧就是三天。正月十四,家家街門上方要貼「報紙」。「報紙」由四張正方形的彩紙組成,下面是「穗子」,如四個橫排並列的「只」字。上面寫著「一元復始」、「萬象更新」、「風調雨順」等等,內容大抵同於春聯的橫批,都是喜慶吉祥的詞語。只這一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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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鄕人始终末能脱离苦海,而那棵百年古樟也似乎禁不起这香火的烘烤,渐渐地失去光彩,一些枝干已经枯萎。到了一九七八年,春回大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犹如春风化雨,使这棵百年古樟枯木逢春。人们大胆放开手脚,尽情地施展着家鄕人的聪明才智。有的挑起货郎担,走街串巷,鸡毛换糖;有的做起手工业,办起家庭工厂;还有的做起长途运输的营生。就这样,他们不怕辛苦,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家鄕也成了义乌小商品市场的发源地,并由此改变了家乡的面貌。遥望家鄕的这棵古樟树,曾经是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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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时候,生活在双亲庇廕之下,终日除了玩乐之外,童年那知愁滋味,确是我一生中以黄金时代。在记忆中、四岁那年,跟随父母离开家鄕,去到父亲工作的宿舍住,一住就是九个年头,直到十三岁那年,父亲另有它就,我们也就随之它往。我们童年时代,没有幼稚园的设立,连上小学,也在十岁左右呢。孩子们无学可上,只有天天玩在一起了。住家在郊区,三面是菜田,只有前面是通道,可以直通市鎭,通道的左边,还有一块空旷的草地,这也是孩子们玩乐最理想的地方了。在草地上,我们捉过蚱蜢,采过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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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燈罩燙蚊子小時候在寧波,蚊子和蒼蠅非常之多,幾乎到處都是,不但糞坑垃圾堆,是它們滋生繁殖麕集的地方,就連室內紗帳裏、灶間飯桌上,都是它們嘻戱休憇的處所。我記得抗戰期間逃難,去到東鄕圓巉村的外婆家,煮熟的乾飯是用木桶盛裝的,在上加蓋一隻木蓋子,那溫熱的木蓋子上,總是停滿了體積較小的芝蔴蒼蠅,外婆管叫這些芝蔴蒼蠅爲「家蠅」,不但不拍打消滅它們,而且據老外婆吿訴我們:「就是吃下幾隻到肚子裏,也不會有害的」。那時候,除了嚴冬酷寒那少數幾個月裏,蚊蠅不敢出來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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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十八年四月間,由上海隨軍來臺,現已退休。剛到臺灣,每次想到家鄕鎭海,頓時感到札心焦急,我總是這樣想:「何日能返囘家鄕!」如今,隨着歲月催人老,稍已淡忘,其奈,夜半夢廻,猶想起家鄕芬芳的泥土。我是幼小的時候,在家鄕度過一段很長時期,茲憑藉記憶所及,提筆抒述,如有錯誤,請諸鄕長指正。使我最難忘懷的,就是臺灣的佐餐菜餚,總不若家鄕甘美,在臺灣,每逢颱風或農忙季節,蔬菜貴得唬人,每斤十元或十二元,以我每日僅收入六、七十元來講,在生活費用上確已佔了極高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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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之人都是一身厚重冬装,看起来好像多添了几分大陆年景;如果再有一场雪景那就更生色了。这种年景引我囘忆到已经退色的童年家鄕过新年的几件旧事,如今翻出来敍敍并对比一下此地现在的年景,与读者诸君共同怀怀旧。过新年应该从除夕夜说起才是。我们小时候记得在除夕子夜总是由父母在扮演着好比现在西洋式的圣诞老公公角色,将包着厚重一包「铜板」的「压岁钱」,不声不响地放在枕头下面压岁。如今这原本是名实皆有意义的压岁钱,已演变成与「贪」字混淆不淸的「红包」了!所以常会听到有人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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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成敗轉成空,青山依致在,幾度夕陽紅——説三願農曆新正初一,由南臺灣佛光山寺渡歲後北返,安抵寓所,卽撥幾次電話向平輩親友拜年。這是我每年的慣例,但也有一個原則:向長輩賀春節必親詣府邸,按寧波規矩,叩頭如儀,至於平輩方面就以電話了事矣。幾十年下來,耆老尊長相繼凋零,越拜越少,由幾十家而十幾家,由十幾家而迄今僅存三五家,慢慢地不知不覺間自身將成「耆老」了,歲月催人,眞是誰也無可奈何!在電話中拜年,雙方互道恭喜之餘,心中常在思索;究竟喜從何來?恭祝的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