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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變色之前,我們家鄉宴客,普通都是用四盤八碗。第一碗是雞。家鄉的雞與台灣不同,頸短腳矮,骨頭不硬,一斤多重便可宰殺。用微火烤熟切塊,又甜又嫩,連骨頭都可以吃下去,只剩下兩支脛骨。雞肉不夠,則用肭豬肉或米粉墊底。如果生子滿月,則改用雞酒。住新屋則用未濾過豆漿的豆腐頭,加蝦仁、江瑤柱、豬肉碎、紅麴、悶熟,改稱為「頭富」以兆吉祥,這是例外。第二碗是鯇丸。用活生的草魚去骨,剁碎捶爛,一斤魚加四兩粉,六錢鹽,做成丸子,在沸水中繅過,用油湯煲煮。做鯇丸時,砧實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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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梅縣故鄕已四十年了,雖然當時已是十餘歲的中學生;但在家鄕七、八年童年的生活,很難想起什麽特別令我記憶難忘的事,我們是逃難囘家鄕的,剛囘去時也不懂客家話,後來學會了「阿爸話」(因我母親不是客家人,至今她還不會講)我學會了一些很有詩意的客家話的兒歌,很可惜沒有學會唱山歌,後來到任何場合別人知道我是梅縣人,都要我唱山歌,因爲我不會也無從唱起,但我也沒有愧疚的感覺,我不是土生客家人,何況我的客家話已講得十足,一點也沒有「搞勞麻」的口音。梅縣留給我最深印象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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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去年“凱旋”上演“金葉菊”右起鄺少眞·黃可欣·謝杏·施亦珍,台柱劇照。)回憶民國四十八年,熱心發揚我家鄕文化劇曲的梁寒老,認為此時此地欲求薪傳粤劇,任重道遠,為一勞永逸。穩定基礎,有意就地取材,集合旅台現有的伶、票及中西音樂人手,再加聘港方一二名角助陣,聯合組成一專業粤劇團,經常演出。一來可化解各粤劇票房門戶之見,歸於團結。二來兼顧軍中劇社退役後,伶工藝員有個棲身之所,以安定其生活。經一再研商,認為可行,即召集本島首席文武生梁懷玉,經已回國定居能編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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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夏蟬聲嘎嘎,火傘高張,揮汗如雨,在這樣季節裡的衣著,最好的料子要算我們故鄕的黑膠綢和雲紗了!想起了紗(雲紗)、綢(黑膠綢),就聯想到我的母親,她夏季的衣料都是以紗、綢爲主。因爲母親很愛紗綢,所以我對紗、綢也有一份親切的感情。記得當母親去世「三七」的時候,我們在善導寺爲她打齋,我撿了一包母親生前的衣服去焚化,衣包裏面那幾套綢衫,被佛堂的管理員看到了,他就用廣州話對我說:「這些綢衣料現在再買不到了,這樣把它燒了豈不可惜?!」我聽了窘得滿面發燙,眼淚與汗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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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寫成已久,原擬投稿五華年刋。因余年少失學,文筆粗拙,不敢公諸於同鄕之前。茲因此文曾企促使我寫成:「萬里萍蹤憶浮生」一書,内容涉及故鄕瑣事頗多,今後此類文稿恐不多見,希望能爲故鄕新生遊子,貢獻一己之薪傳而已。惟時隔七年,變化很大,文中曾涉及我妻生活情形,卻不幸於兩年前成爲「植物人」。回憶前塵,難禁悲傷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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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起梅城上市十甲尾,相信有些由梅早年遷台的鄉紳,依稀還會記得:它是一條長巷,約兩公里,東北端接中華路,經油籮街,向北進入市區;西南端抵藍當舖後,即穿過廣梅公路,轉往西郊及渡江津。沿巷東側,多是客家人傳統式圍屋,內有黃、鍾、鄒、林、謝等各姓莊稼,併列其間。本文所指「忍和居」,就位於藍當舖斜對面,是私人獨資興建的兩層大型新式樓房。以當年城區所見,梅城尚有萬秋樓,廬園,昆玉樓等,非族群聚居名廈,各具一格,此『忍和居』,則仍未出名,但邇後卻被一些有份量的人物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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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孝道自周公制禮作樂以來,即為我國立國之根本,傳統文化之精髓。吾梅鄉俗,例在每年春季(清明節前)或仲秋前後(至農曆九月間)祭祀祖先祠墓,視為我客家人特別重視的大事。蓋因血緣關係的傳承,相信祖宗有靈,予子孫會有所感應的(這不是迷信,是親情道義的孝思)。所以在傳統文化中,咸認裔孫應表示對祖先的崇拜,永遠感恩戴德。茲考對祖先祭祀之來歷,讀吾梅鄉先賢、教育家黎伯通先生遺作「僑鄉憶俗」一文,謂「所謂祖先,即上代有功德於人民之上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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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梁中英與嬸母徐裕炘相聚於香港美孚新村)夙願喜得償(序)一九四三年,炘嬸一襲藍花旗袍,走在茂叔的身邊,緩緩踏入我們大水坡通奉第的上廳,神檯上已有人插上一炷香,他們站好向祖宗牌位鞠躬三下,便算行過婚禮了。當時我才八歲,擠在老老小小的人群中看這場有點稀奇的熱鬧,茂叔娶新娘,怎麽沒有花轎?新娘子的大紅嫁衣呢?爲甚麽穿得那麽寒素?這些問題我祇放在心裡,早熟的我已能爲自己找到答案:聽說新娘是從外地逃難來的,抗戰期間,一切從簡嘛。行禮完畢,新郎新娘走下二廳和三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