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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闌人靜興鄕思小院悄聆螽斯鳴星兒稀疏點綴在藍天白雲間人兒落寞徘徊在樹蔭花叢裏每當我踱上親手舖就卵石地總想起山明水秀故鄕親和友五十年歲月非短暫少年時情景縈腦海(二)巷角踡坐異鄕客互道日間辛勤事斜月如鈎拉長了遊子的瘦影鄕音親切盪廻在寂靜夜空裏每當我聽到蒼老沙澀的鄕音總憶起離家時候父母叮嚀聲要珍惜餘年等待凱歌歸好胼手胝足重整舊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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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不居,今年十一月廿五日是我四九歲的生日,仰念父母生我育我敎我之劬勞,特爲短文以志孺慕之忱。我的父母都是平凡中人,但在我的心目中,父如天,母如地,覆高載厚,眞是如春之暉,如日之光,肫肫焉,至仁至慈矣。我父名純恩,字海淸,生於農家,行三,自幼因家貧未能讀書,在兄弟間算是一位未受重視的幸運者。父親有同胞兄弟三人,伯父純武公,自幼雄姿英發,倜儻不群,祖父鍾之愛之,使之受到十多年的私塾敎育;四叔純鰲公,亦幼懷聰穎,悟性夙具,軒昻偉岸,祖父更見眷拂,延師以作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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鄕思二首美國高葆光故里迢迢久未歸,春來好景記依稀,桃花吐艷映人面,楡樹搖錢滿地飛,天曉荷鋤牽牧馬,風和結伴採柔薇,吾鄕似比日還遠,難越關山見翠微。其二無邊春色滿山扉,頗似故園花亂飛,王粲登樓深有感,管寧避難終須歸,只愁城郭人群換,復憫黎元生事微,他日時平還舊里,恐瞻景象淚霑衣。憶瀋陽上元高葆光燈火當年盛故都,亂離回憶却長吁,魚龍變化臻奇妙,神鬼飛昇忽有無,遍地笙歌城不夜,冲霄竹爆衆歡呼,圓圓浩魄今如昨,可是人間啼笑殊!註:今聞台灣燈火之盛,想起瀋陽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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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今年元宵,與一囘國甫半載的朋友,相偕訪廟、賞燈。深夜歸來,朋友談及在國外時,午夜夢囘,總夢見小時鄕居情景。文說:「囘來了,能爲自己人做點事,眞好!」感動之情,久久無法忘懷。因此,爲他寫下這首詩。曾是如此灑然自許爲一片雲一領靑衫滿腔熱情就此飄然而去何曾囘顧一下根植的鄕土躍攀眞理的顚峯采擷知識的碩果漫步寰宇傲然自名曰流浪者自在 優游如不繫之舟飄泊復飄泊就這麼悠悠歲月很快地竟轉入了沈思的中年!而鄕愁恰如溫柔的小貓跕着足尖悄悄潛入遊子夢中……藍天 麗日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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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簡體字的來信問我說暮春三月,江南草長海峽的暖風已經在改向多少白髮在風裏回頭一頭是孤島,一頭是九州卻有蒲公的一頭白髮,你的要等到幾時啊才肯還鄕?隔一道海峽的蒼茫,不見對岸落日的方向該是來信的方向晚霞豔豔正燒著故鄕望海的眼神自然酸澀何況還對著返照的夕陽?四十年後,所有的鏡子都不再認得我了,只怕更加認生是西湖和太湖更不提,多藕多菱的玄武縱使我恍惚還認得那后土根深藤密,那古老的后土千胎萬胎一代代懷過還認得出我來嗎,還認得出久別了,這遠遊的龍孫?——也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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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田山居十年之後,重回台灣,實在無心再投入台北盆地的紅塵,乃卜居高雄,爲了海峽的汪洋壯觀,西子灣鴻濛的落日和永不謝歇的浪花。而想起台北的朋友,最令我滿足優越感的,是墾丁國家公園就在附近。正如春到台灣總是我先嗅到,看到,要南下墾丁,先到的也總是我的捷足。所以台北的朋友每次怪而問我:「你一個人蹲在南部幹什麽?」我總是笑而不答。香港的朋友也覺得其中必有什麽蹊蹺,忍不住紛紛來探個究竟。好吃的,我就帶他們去土雞城吃燒酒雞,好遊的,就帶他們去墾丁一看,無不佩服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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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望故鄕,不見家,雲水悠悠,不勝情」,我在不解愁滋味的少年時期,效法日人伊藤博文的永戰詞句「男兒立志出鄕關,若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幼稚而盲目的,毅然決然踏上天南地北四海流浪的不歸路,背井離鄕,「登車揮淚別,投筆事戎行」,向故鄕吿別,在烽火中走過九死一生的槍林彈雨,也度過貧窮無助的艱辛歲月,在無常的人間浮沉,對故鄕人,生死兩茫茫,嘆生不逢時,歲月雖然遠離,我心卻常牽絆,不覺年歲將要與鬼爲鄰,午夜夢迴,驀然回首,想起生我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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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年十二月,四弟來信說:「三哥今年回來同弟完成了先輩立碑、掛匾大事,倍感心情輕鬆了許多,特別是三哥眷戀故鄕、重視親情、施助甚多,給後輩上了一次生動課」。七十六年十一月政府宣布開放大陸探親,到八十九年我總共返鄕探親六次,其中兩次是奔喪(一次是父親文炳公逝世;一次是二哥榮爽逝世)。七十七年八月三日首次偕同內子、同鄕楊炳俊、石春保四人結伴同行,經香港、西安回到了我生長的地方山西省臨猗縣(原臨晉縣)紅旗村(原菩薩村),離家四十一年,有感山河依舊,但人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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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還鄕謁拜先塋感賦牟甲銖垂老還鄕意惘然,更兼殘臘雪霜天,行囊但有新詩稿,腰帶慚無壓歲錢。重睹河山欣此日,低徊庭院憶從前。墓門點點思親淚,屈指光陰四十年。未敢張揚動四鄰,多蒙推愛感鄕親,平生處世唯忠厚,久客回家最愴神。此去心情如止水,歸來行李滿風塵。含飴且慰兒孫樂,白髮蕭蕭兩老人。依然一襲舊青衫,浪說今朝忝不凡,詩賦詞章傳衆口,文壇騷社濫虛銜,關河月落征鴻唳,碧海風高羽燕喃。笑彼有家歸不得,繞松三匝夢棲杉。寥落西風暮色寒,白頭遊子影單單,還家路遠三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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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已七十五歲,算老不老,算小不小,來臺倒有四十年了,囘憶對日抗戰八年,我一直在大後方,多在川、陝、雲、貴一帶,跟隨政府做事,及到勝利那年,我應趙師之約(時趙連芳先生任臺灣行政長官公署農林處長),從重慶先囘到家鄕—餘杭—八年的抗戰,已使故鄕面目全非,我們家的房子,早已成了一片焦土,城內的街道,已被炸得七零八落,眞是滿目瘡痍,不忍卒睹,跨南苕溪的靑石拱橋,名通濟橋,我們餘杭人名之曰「大橋」——也是餘杭有名的大橋,橋上二邊原來都是熱閙非凡的商店,現在已盡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