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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鄕益都昌樂邊境,有一種順口一囉的韻文,叫做「讚」的鄕土文學。名維曰「讚」,但全無讚美之意,相反的倒是一種無傷大雅的貶損之作。不過講起來,倒也饒有趣味,故不妨在此饒舌一番,或亦可聊博鄕友一粲耳。本文獻七卷二期,載有筆者學長趙建修君大作,「昌樂趙氏四縣長」一文。第二段有:「昌樂縣趙一半」之說。同段又說:「另有土著趙氏,及蒙古混血之托托穆爾趙氏。」查托托穆爾趙氏,世居堯溝東北五里許之趙家埠頭。其村前有一縱廣數畝之大松墓田墳地。係金井御葬,(相當於今之國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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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 邵天柱「鄱陽湖的草,南昌佬的寶」,這草指的藜蒿。藜蒿究竟怎麼生、怎麼長的,我慚愧,不很清楚,只知它的嫩莖可以作菜。早春,用來炒臘肉,別有一番風味,入口咯崩脆,且帶一絲芫荽的異香。打小住鄱陽湖邊,卻因家鄕沒吃藜蒿的習慣,對它熟視無睹。及成人後,多次借調省城,方在南昌的餐桌上經常吃到它。初吃亦不大習慣,久而久之,受南昌朋友影響,竟然也喜歡上了。近年,藜蒿被美食家們吹神了,說它有防癌的功效,於是不僅成了省城的名菜,而且躋身於國宴,甚至飄洋過海了。因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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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隆店前面是一條溪,好幾公尺寬,淺處的水不到半公尺、深的地方卻有一公尺多。這條百多公尺長的溪,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石頭,兩旁石岸,溪中的好幾立方公尺的大石,都是藏魚的地方。為了方便,我們在岸邊用兩三尺的大石砌成一個小碼頭,碼頭下游的水淺,平時只有五六寸深,白天太陽一曬,水溫也會提升。每當春夏之交,我們常見兩條大魚在水中追逐。不久前面跑的母魚迅速排出黃色的卵,公魚立刻在它上面瀉出白色的精子。這兩條魚都有一兩斤重,不是一年半載可以成長的種魚。我們只看看,不去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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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的灶我的老家在廣東的最東邊,再往東便是福建了,那裡四山環繞,大溪由北而南,把村分爲東川、西片。小水自西北向東南南來,在村中心流入大溪。現在村裡的大路,就在村中心成丁字和水路相依傍。我家的房子是三堂三橫屋,名叫詒穀堂,是二百年前祖宗所建,西北角的那間房原是廚房,可是那年我回家時,午餐後卻在那裡午睡,是弟弟的臥室。我問他,何時改的,他笑著說,當年公社制度,規定大家都去公社上班工作,在公社吃飯,嚴格執行,還規定把家裡的灶敲掉,便改爲臥房。不過三個多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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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想起我的童年。童年的冬天,似乎比現在的要冷得很多,大人們都喜歡圍著火爐聊天。我們小孩子卻喜歡在田野上玩。那時候,田野上都結著厚厚的冰,我們總愛將「長板凳」翻轉過來,三、四個小孩擠坐在凳子上,一個力氣較大的小孩推著凳子腳在冰上滑行。記得當時小毛的力氣最大,我們最愛坐他的「冰上滑凳車」。滑累了,我們便到室內玩「戰鬥游擊」。那時候,村裡有十多戶人家,全住在一棟百年的老屋內,這棟屋大概有不下五十個大房間,是打游擊的最好場所。十來個人分成兩組,分別藏起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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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近幾年來旅居海外,有時返國,來去匆匆,難獲聚首,對來自故鄕親友,疏於問候,探視病情,更是疏忽。上次回來,碰到蔣柏圃先生腦癌住院,余赴榮總探視,詎料竟患這種惡疾,變化太快,未幾,溘然逝世。內心傷感、悲痛至極。曾商請徐漢兄連袂去安坑探視何鑒表侄病況,未獲成行,最後一面,也未見到,遺憾終身!迄余返抵溫哥華,遽聞何鑒先生命危,相隔幾天,終告辭世,多次電話與台灣鄕親聯絡,探悉其治喪事宜,并請後隨表侄代書輓聯誌哀,而余內心非常難過,午夜沉思,老淚縱橫!特將何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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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訐爲「夢囘春河」寫序,曾有「要談到中國現代文學史,敵僞時期淪陷區的文學的一章,則幾乎是要交白卷」的槪嘍。實則抗戰時期,廣大的淪陷區並不都是不長水草的沙漠地帶。無論任何地區,任何時代都不會沒有作家,也不會沒有作品;正所謂有煙的地方必有火,有人生的地方就有文藝。文藝本是人類生活的反映和思想的表現,但在受異民族侵略統治地區,一切不能自由反映表現時,有關文藝活動,勢將分途發展。所以要硏究敵僞時期東北地區的文藝,必須從公開的和地下的兩方面來着眼,始得其全。前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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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陵我兄尊右:「雲南情歌」一集讀畢,有工有拙,惟就雲南人立場而言,不論工拙,均爲不可多得之文獻,蓋滇人離滇,尙能保有此項民間作品,富有鄕土風味,對下一代滇中子弟,或能誘發嚮往家鄕之情思。拙見以爲雲南稱情歌爲「山歌」,與台省「客家山歌」之命名相類。如以保存鄕土氣爲着眼,可否仍以「山歌」名之?又滇省爲漢夷雜居之地,山歌多唱於山野農忙之際,不分漢夷,自然形成男組女組對唱,並非完全爲「情」,有的以歌詞相譏駡,取笑一時,忙中作樂而已。歌詞多爲七言四句,惟視地區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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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松江名刹「普照寺」的照牆,有一幅名畫,叫做「十鹿九囘頭」。圖中有十隻花鹿,九隻的鹿頭,都向後望着。其寓意在說松江人,十個有九個留戀家鄕,不願出門,只想居家。其實江南一帶,魚米之鄕,物阜民豐,生活舒適,誰都不想出門,俗語說:「出門一里,不如屋裏」(屋裏卽家裏)。五湖四海,雖說是海闊天空,逍遙自在,那裏有我們家鄕的風俗環境,那樣恬適?我們鄕間,擁有良田三五百畝之家,可稱小康,千畝以上,號稱殷富,一家數口,就是不做事(俗稱坐吃),一年開支,綽乎有餘。住屋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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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本刊,登載了一篇鄕土小品「徐老爺吃茶記」,原是遊戲筆墨,信手寫來,完稿之後,深感有些迂腐,不合時代,本不願浪費篇幅,把它刊登出來。只是那時候的社會,承襲着遜淸末葉的閑散風氣,不求上進,得過且過,形成了與世無爭,怡然自得的淳樸風尙。那時候民風敦厚,世俗樸質,永遠憧憬在心裏,値得懷念。一自赤禍蔓延,故鄕變色,昔時風尙,百無一存,欲求重溫舊夢已不可能,「此情可待成追憶」,因此繼續再寫幾篇迂腐文章,敍述當年的閑情逸緻,至於是否迎合時代,非所計也。